第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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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 章
周婷笑容如常。
她拿起身邊的竹籃：“這裏面一共還有二十個薺菜餅，你要嗎，我們快趕不上回家的大巴車上，你如果全要的話，我給你便宜兩分錢。”
張渚驚喜，那二十個就是便宜了四毛錢啊。
“行，我全都要了！正好讓我爸媽一起嘗嘗鮮。”
周婷很快把薺菜餅裝好。
張渚付了錢，高興的說了一聲謝謝，騎著自行車飛快回家去了。
周圓全程：？？？
“小妹，這不是你等的人嗎？”
“是啊。”
“那你怎麽不說正事呢？”
周圓不明白，三妹特意把二十個薺菜餅提前拿出來，結果就這樣讓人走了？
周婷笑容輕松：“還不到時候。”
接下來的幾天，張渚天天來買薺菜餅。
他來的依舊晚，但周婷會給他留點。
不過只有第一次便宜了兩分錢，這幾次都是原價賣的。
而這天，村裏開始派發入伍服裝了。
和周正一起去報名征兵的還有五人，他們都選上了。
這年頭，當兵是一件十分驕傲的事情，要是家裏有個當兵的，腰桿子都能挺拔幾分。
周正看著夥伴們愛不釋手的撫摸著軍綠色的服裝，臉上帶著深深落寞。
他沒有選上。
張梅臉色難看：“一定是哪裏出現問題了！”
周正一米八多的大高個，高中畢業，樣貌英俊，體檢合格，祖上三代貧農。
說句不好聽的，那被選上的幾個人，不管是外表還是文化水平，都比她家兒子差一點。
他們能被選上，周正怎麽就不能？
“他爹，咱們去鎮上問問！”
周長富也不相信周正沒被選上，當即點頭。
夫妻倆就要出發，趙美霞從大門走了進來。
“大嫂，我聽說周正沒有選上？哎呀沒事的，當兵又不是唯一的出路，以後在家，跟著大哥學種地也行啊，但他年紀也不小了，當務之急還是先娶個媳婦……”
張桂本就對趙美霞極其厭惡，現在聽到這話，差點氣炸。
“我家的事情用不著你管！你給我滾出去，這裏不歡迎你！”
趙美霞笑：“大嫂，你這脾氣可不行，教壞孩子不說，還容易讓大哥反感，誰願意家裏有個滿口粗話，彪悍的媳婦啊。”
周長富拉了張桂一把，“咱到底是一家人……”
“誰和她是一家人！她把婷婷挑唆的差點不認咱們，幸好婷婷聰明，及時發現了她的真面目！你真當她是好心嗎，她是來咱們家看笑話的啊！”
“怎麽會，你把弟妹想的太壞了。”周長富不讚同說道。
張桂寒心，結婚這麽多年了，他跟自己從來不是一條心！
“老大，把這個臭娘們給我攆出去！”使喚不了丈夫，幸好兒子還是聽話的。
周正立刻走過來，冷聲道：“小嬸，你走吧！”
趙美霞：“大侄子，你媽不懂事，你不能也不懂事啊。”
周正神情不變，繼續做著請人出去的手勢。
趙美霞壓低聲音：“小嬸給你相中了一個對象，比你小一歲，才十八呢，長得那叫一個俊，和你正相配！明天我把她帶來，你去見見啊。”
話音剛落，張桂沖過來，一把薅住她的頭發，拳打腳踢。
“你敗壞了我一個閨女還不夠，如今還想害我的兒子！”
趙美霞疼的尖叫。
周長富想上前拉架，被周正緊緊攥住手腕。
“你媽快把你小嬸給打死了！那是你小嬸啊，看著你長大的！”
周正不為所動。
“那是她活該！”
之前她那麽教唆三妹，他媽心裏苦了那麽多年。
打她一頓怎麽了？
氣的周長富破口大罵不孝子。
村口，周婷和周圓往家走。
周圓憂心忡忡：“怎麽辦，大哥肯定知道他已經落選了，一定很難過。”
周婷想到上一世，大哥落選之後，就把自己關在屋裏好幾天，差點把爸媽急死，他出來之後，對當兵的事情絕口不提，好像沒發生過似的。
大哥總是一副溫和，十分好說話的模樣，但心裏是有自己的驕傲在的。
落選，對他的打擊不小。
雖然周婷也很想讓大哥立刻去當兵，讓他高興起來，但還不行。
等到兄妹倆快到家門口的時候，就見門前圍了一大堆人，依稀有罵聲和哭聲傳來。
有人看到了二人。
“周圓，你媽和你小嬸打起來了，你快去看看啊！”
兄妹倆趕緊往家裏跑。
周婷甚至跑的比周圓還快一些。
大家齊齊嘆氣，為張桂感到難過，這可真是個可憐的女人啊。
周婷對趙美霞那麽親，看到張桂打趙美霞，肯定生氣。
想到周婷那炮仗似的脾氣，發起火來那強悍的戰鬥力，眾人心有餘悸。
此時，趙美霞看到了擠進來的周婷，雙眼發亮，像是看到了救世主。
“婷婷，快來救我！你媽要打死我啊！”
周婷立馬上前，握住張桂拼命扇趙美霞臉的手。
“媽，別打了。”
張桂哭道：“可是她……”
“我都知道。”
周婷湊近張桂耳邊，輕聲說了一句話，張桂驚訝的看了她一眼，把手松開。
圍觀群眾齊齊嘆氣。
肯定是周婷威脅張桂了！
唉，可憐的張桂啊，當初生下這個閨女，還不如直接溺死！
趙美霞摸著紅腫的臉，雖然恨趙美霞下這麽狠的手，但心裏卻十分得意。
周婷，還是向著她呢。
“婷婷，你媽她……”
趙美霞想拱幾把火，就聽周婷道。
“小嬸，我剛聽說你要給我大哥介紹對象？行，那麻煩你了。”
趙美霞驚喜道：“這個家裏還是婷婷你最懂事！放心吧，你大哥娶媳婦的事情交給我了！不過你媽打我打的這麽嚴重，是不是得稍微……”
她朝周婷使了個眼色，想要點醫藥費。
周婷：“我媽下手確實有點狠啊，你放心，回家我會好好說說她的！”
趙美霞傻了眼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啊！”
但周婷沒搭理她，叫著家裏人都進了屋，關上了大門。
其他人見沒熱鬧看了，接連散去。
趙美霞眼神恨恨，但想到另一件事，很快離開。
“他爹，你明天就去把我表外甥女接來，這件事宜早不宜遲，等她和周正生米煮成熟飯，我們就能徹底放心了，哼，張桂這個老娘們打我的賬，我先給她記著！……”
周家。
周婷讓周圓帶著張桂去休息，平覆一下心情。
她看向周正：“大哥，你相信我嗎？”
周正笑容溫暖：“相信。”
“那接下來你按照我說的做，大哥放心，你一定會當上兵的！”
從屋裏出來，周婷就見周長富一個人蹲在院子裏抽旱煙。
周長富心裏苦悶：“婷婷，你媽還和我生氣，她就沒想過，說到底咱們還是一家人，這麽撕破臉不好啊！”
周婷淡淡道：“爸，是不是一家人，不是看血緣關系，而是看心的，如果他們是黑心腸，我們還把他們當一家人嗎？”
“當然不會！”
周長富立刻說道，頓了頓，他意識到不對，“婷婷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沒什麽意思。”
周婷笑了笑，轉身離開。
她爸哪裏都好，就是太老實。
老實是一種美德，但有時候也是一種致命的缺點。
她爸把他的父母兄弟姐妹看的很重要，但問題是，他們根本就不是好人，變著法的想要從她爸身上吸血謀取好處。
要是有人想給他提個醒，他反而覺得他們是在說父母的壞話。
對付她爸，說教是沒有用的，只能讓她親眼看，親自經歷。
雖然有些殘酷，但長痛不如短腿。
如果爸還冥頑不靈，那她就只能勸說她媽離婚，盡早從這個泥坑裏脫身出去了。
婚姻，不是委屈成全。
……
“三妹，你和媽說這件事交給你來，還和大哥說一定會讓他當上病？二哥知道你聰明，但當兵這件事太大，你一個小姑娘怎麽能做得到。”
第二天擺攤的時候，周圓忍不住勸說道。
周婷笑而不語。
周圓還想再說些什麽，就見他們的老顧客張渚騎著車走了過來。
“周妹子，周兄弟，還有薺菜餅嗎？”
這幾天的生意來往，三人熟悉了幾分。
周婷笑道：“有。”
張渚和往常一樣付了錢，正要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啜泣聲。
他擡頭，就見周婷掩面哭了起來。
“周妹子，你怎麽了？”他驚訝問道。
周光也嚇了一跳：“三妹，好端端的你咋哭了？”
周婷哽咽道：“我……我就是想起了咱們可憐的大哥，實在沒忍住……”
“他那麽好，那麽正直善良，明明可以有大好前途，就這麽被人給毀了，嗚嗚嗚。”
周光聽的心裏泛苦，眼眶子也紅了起來。
兄妹倆抱頭痛哭。
張渚急的手忙腳亂：“你們這是遇到什麽事情了，你們大哥怎麽了？不要著急，不要怕，跟我說說，能幫的話我一定幫！”
這段時間，他和周家兄妹來往，發現他們都是很不錯的人。
尤其是周妹子，爽朗大方善良，聽說他家的小侄子喜歡吃酸甜口，還專門做了這種口味的薺菜餅。
周婷抽噎道：“謝謝你張哥，但這件事你幫不了，對方的勢力太大了。”
張渚年紀二十一，馬上就要從大學畢業，家裏有點關系，如今在政府實習做領導秘書。
他從小喜歡看武俠，敬佩那些俠肝義膽的英雄，是個熱血小青年。
現聽到周婷這樣說，他腦袋裏立刻聯想到了很多。
沒想到竟然在新社會中，還有這種欺壓百姓的事情出現！
張渚站起身來，瘦小的身軀頂天立地。
他拍著胸膛：“你和我說就行！身為新社會的勇敢青年，我必須要跟惡勢力鬥爭到底！”
晚上七點。
周婷和周圓在張渚的帶路下，進了一處家屬院，然後在一處小院門口停下。
“這就是王書記家了，進去之後你們就把家裏大哥被人頂替當兵的事情說出來，不要怕，，他一點都不兇的。”
嘴上安慰著兄妹倆，但張渚的腳步卻一直在往後退。
周婷朝周圓使了個眼色，周圓立刻上前挽住張渚的胳膊。
“張兄弟，我和妹妹都是鄉下人，沒什麽見識，更是第一次見這麽大的領導，我們心裏打怵啊，你是我們第一個結識的省城人，就幫幫我們吧。”
聽到這可憐兮兮帶著乞求的話語，張渚的心立馬軟了。
“行！我和你們進去！”
三人敲了敲門，不一會一個系著圍裙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。
看到張渚，她笑：“小張來啦，這兩位是……”
“阿姨，他們叫周婷和周圓，是我的朋友。”張渚介紹說道。
中年婦女笑著點頭，側開身子讓他們進來：“你王叔剛才還在念叨你呢，說你工作認真踏實，快進來吧。”
客廳裝飾簡約卻溫馨。
一個面色嚴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，對面坐著一個老太太，老太太笑呵呵的，眼神呆滯，看上去有點不正常。
周婷見過這種癥狀，像是阿爾茲海默癥。
“張渚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王書記放下報紙，“有什麽事情嗎？”
張渚趕緊把周正的事情一說。
王書記看向周婷和周圓，目光犀利。
周圓被這眼神看的頭發發麻，有些不敢對視。
周婷挺胸擡頭，神情坦蕩。
王書記有些驚訝，這小姑娘膽子還挺正。
但。
“這不是胡鬧嗎，征兵的事情是我親自盯著的，怎麽可能會出現這麽大的紕漏？”
周婷：“您為人正直廉明，我們都相信您，可問題是，省下面還有鎮，鎮下面還有鄉，鄉下面還有村，這麽多的環節下去，保不齊會有人從中做手腳啊。”
王書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，怒道：“你這是在執意我們對國家的忠心嗎！”
周圓嚇得身子一顫，張渚更是面色蒼白，趕緊朝周婷使眼色，示意她不要再說。
周婷面色未變：“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有良知黨性，可誰能保證，在這之中不會出現一兩顆老鼠屎，現在要做的，就是盡快找出這些老鼠屎，在他們毀了一鍋粥之前除幹凈。”
王書記臉色愈發難看。
“真是一個不知所謂的小丫頭！知不知道你這些話，我是可以把你抓起來的！張渚，你怎麽回事，什麽人都往我這邊帶，你腦袋是被驢給踢了嗎！”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
張渚結結巴巴，嚇得說不出話來，他心中懊悔不已，要是早知道周妹子會說這些，說什麽他都不帶著她來了！
“周妹子，咱們快走吧！”
張渚顧不得男女有別了，拉著周婷胳膊往外拽。
再不走，領導真的要把她抓起來了！
周婷看向王書記：“希望您能好好想想我這些話。”
王書記眉頭一皺。
正要說什麽，突然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。
老太太把手裏的碗砸到地上，哭鬧：“我要吃白蒿煎蛋！白蒿煎蛋！”
王書記趕緊過去哄：“娘，這就是白蒿煎蛋啊，淑華剛去山上摘的！”
老太太：“這不是！白蒿煎蛋根本不是這個味道，你們糊弄我！”
說著她揮舞著雙手，把茶幾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。
中年婦女急哭了：“我，我就是按照白蒿煎蛋的菜譜做的啊！”
她的廚藝不好，幾十年都沒做過飯，家裏都是婆婆料理的，但現在婆婆老了，還得了病，跟個小孩子似的。
她承擔起了家庭重任。
前幾天婆婆說想吃白蒿煎蛋，她去山上摘了，又勤學苦練。
好不容易才做出來，結果婆婆竟然說味道不對。
她心裏並不覺得委屈，因為婆婆年輕的時候對她極好，比親生女兒還好。
她愧疚自己照顧不好婆婆，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。
中年婦女捂著臉哭了起來。
王書記一會勸鬧騰的娘，一會勸哭泣的妻子，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用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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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婷笑容如常。
她拿起身邊的竹籃：“這裏面一共還有二十個薺菜餅，你要嗎，我們快趕不上回家的大巴車上，你如果全要的話，我給你便宜兩分錢。”
張渚驚喜，那二十個就是便宜了四毛錢啊。
“行，我全都要了！正好讓我爸媽一起嘗嘗鮮。”
周婷很快把薺菜餅裝好。
張渚付了錢，高興的說了一聲謝謝，騎著自行車飛快回家去了。
周圓全程：？？？
“小妹，這不是你等的人嗎？”
“是啊。”
“那你怎麽不說正事呢？”
周圓不明白，三妹特意把二十個薺菜餅提前拿出來，結果就這樣讓人走了？
周婷笑容輕松：“還不到時候。”
接下來的幾天，張渚天天來買薺菜餅。
他來的依舊晚，但周婷會給他留點。
不過只有第一次便宜了兩分錢，這幾次都是原價賣的。
而這天，村裏開始派發入伍服裝了。
和周正一起去報名征兵的還有五人，他們都選上了。
這年頭，當兵是一件十分驕傲的事情，要是家裏有個當兵的，腰桿子都能挺拔幾分。
周正看著夥伴們愛不釋手的撫摸著軍綠色的服裝，臉上帶著深深落寞。
他沒有選上。
張梅臉色難看：“一定是哪裏出現問題了！”
周正一米八多的大高個，高中畢業，樣貌英俊，體檢合格，祖上三代貧農。
說句不好聽的，那被選上的幾個人，不管是外表還是文化水平，都比她家兒子差一點。
他們能被選上，周正怎麽就不能？
“他爹，咱們去鎮上問問！”
周長富也不相信周正沒被選上，當即點頭。
夫妻倆就要出發，趙美霞從大門走了進來。
“大嫂，我聽說周正沒有選上？哎呀沒事的，當兵又不是唯一的出路，以後在家，跟著大哥學種地也行啊，但他年紀也不小了，當務之急還是先娶個媳婦……”
張桂本就對趙美霞極其厭惡，現在聽到這話，差點氣炸。
“我家的事情用不著你管！你給我滾出去，這裏不歡迎你！”
趙美霞笑：“大嫂，你這脾氣可不行，教壞孩子不說，還容易讓大哥反感，誰願意家裏有個滿口粗話，彪悍的媳婦啊。”
周長富拉了張桂一把，“咱到底是一家人……”
“誰和她是一家人！她把婷婷挑唆的差點不認咱們，幸好婷婷聰明，及時發現了她的真面目！你真當她是好心嗎，她是來咱們家看笑話的啊！”
“怎麽會，你把弟妹想的太壞了。”周長富不讚同說道。
張桂寒心，結婚這麽多年了，他跟自己從來不是一條心！
“老大，把這個臭娘們給我攆出去！”使喚不了丈夫，幸好兒子還是聽話的。
周正立刻走過來，冷聲道：“小嬸，你走吧！”
趙美霞：“大侄子，你媽不懂事，你不能也不懂事啊。”
周正神情不變，繼續做著請人出去的手勢。
趙美霞壓低聲音：“小嬸給你相中了一個對象，比你小一歲，才十八呢，長得那叫一個俊，和你正相配！明天我把她帶來，你去見見啊。”
話音剛落，張桂沖過來，一把薅住她的頭發，拳打腳踢。
“你敗壞了我一個閨女還不夠，如今還想害我的兒子！”
趙美霞疼的尖叫。
周長富想上前拉架，被周正緊緊攥住手腕。
“你媽快把你小嬸給打死了！那是你小嬸啊，看著你長大的！”
周正不為所動。
“那是她活該！”
之前她那麽教唆三妹，他媽心裏苦了那麽多年。
打她一頓怎麽了？
氣的周長富破口大罵不孝子。
村口，周婷和周圓往家走。
周圓憂心忡忡：“怎麽辦，大哥肯定知道他已經落選了，一定很難過。”
周婷想到上一世，大哥落選之後，就把自己關在屋裏好幾天，差點把爸媽急死，他出來之後，對當兵的事情絕口不提，好像沒發生過似的。
大哥總是一副溫和，十分好說話的模樣，但心裏是有自己的驕傲在的。
落選，對他的打擊不小。
雖然周婷也很想讓大哥立刻去當兵，讓他高興起來，但還不行。
等到兄妹倆快到家門口的時候，就見門前圍了一大堆人，依稀有罵聲和哭聲傳來。
有人看到了二人。
“周圓，你媽和你小嬸打起來了，你快去看看啊！”
兄妹倆趕緊往家裏跑。
周婷甚至跑的比周圓還快一些。
大家齊齊嘆氣，為張桂感到難過，這可真是個可憐的女人啊。
周婷對趙美霞那麽親，看到張桂打趙美霞，肯定生氣。
想到周婷那炮仗似的脾氣，發起火來那強悍的戰鬥力，眾人心有餘悸。
此時，趙美霞看到了擠進來的周婷，雙眼發亮，像是看到了救世主。
“婷婷，快來救我！你媽要打死我啊！”
周婷立馬上前，握住張桂拼命扇趙美霞臉的手。
“媽，別打了。”
張桂哭道：“可是她……”
“我都知道。”
周婷湊近張桂耳邊，輕聲說了一句話，張桂驚訝的看了她一眼，把手松開。
圍觀群眾齊齊嘆氣。
肯定是周婷威脅張桂了！
唉，可憐的張桂啊，當初生下這個閨女，還不如直接溺死！
趙美霞摸著紅腫的臉，雖然恨趙美霞下這麽狠的手，但心裏卻十分得意。
周婷，還是向著她呢。
“婷婷，你媽她……”
趙美霞想拱幾把火，就聽周婷道。
“小嬸，我剛聽說你要給我大哥介紹對象？行，那麻煩你了。”
趙美霞驚喜道：“這個家裏還是婷婷你最懂事！放心吧，你大哥娶媳婦的事情交給我了！不過你媽打我打的這麽嚴重，是不是得稍微……”
她朝周婷使了個眼色，想要點醫藥費。
周婷：“我媽下手確實有點狠啊，你放心，回家我會好好說說她的！”
趙美霞傻了眼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啊！”
但周婷沒搭理她，叫著家裏人都進了屋，關上了大門。
其他人見沒熱鬧看了，接連散去。
趙美霞眼神恨恨，但想到另一件事，很快離開。
“他爹，你明天就去把我表外甥女接來，這件事宜早不宜遲，等她和周正生米煮成熟飯，我們就能徹底放心了，哼，張桂這個老娘們打我的賬，我先給她記著！……”
周家。
周婷讓周圓帶著張桂去休息，平覆一下心情。
她看向周正：“大哥，你相信我嗎？”
周正笑容溫暖：“相信。”
“那接下來你按照我說的做，大哥放心，你一定會當上兵的！”
從屋裏出來，周婷就見周長富一個人蹲在院子裏抽旱煙。
周長富心裏苦悶：“婷婷，你媽還和我生氣，她就沒想過，說到底咱們還是一家人，這麽撕破臉不好啊！”
周婷淡淡道：“爸，是不是一家人，不是看血緣關系，而是看心的，如果他們是黑心腸，我們還把他們當一家人嗎？”
“當然不會！”
周長富立刻說道，頓了頓，他意識到不對，“婷婷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沒什麽意思。”
周婷笑了笑，轉身離開。
她爸哪裏都好，就是太老實。
老實是一種美德，但有時候也是一種致命的缺點。
她爸把他的父母兄弟姐妹看的很重要，但問題是，他們根本就不是好人，變著法的想要從她爸身上吸血謀取好處。
要是有人想給他提個醒，他反而覺得他們是在說父母的壞話。
對付她爸，說教是沒有用的，只能讓她親眼看，親自經歷。
雖然有些殘酷，但長痛不如短腿。
如果爸還冥頑不靈，那她就只能勸說她媽離婚，盡早從這個泥坑裏脫身出去了。
婚姻，不是委屈成全。
……
“三妹，你和媽說這件事交給你來，還和大哥說一定會讓他當上病？二哥知道你聰明，但當兵這件事太大，你一個小姑娘怎麽能做得到。”
第二天擺攤的時候，周圓忍不住勸說道。
周婷笑而不語。
周圓還想再說些什麽，就見他們的老顧客張渚騎著車走了過來。
“周妹子，周兄弟，還有薺菜餅嗎？”
這幾天的生意來往，三人熟悉了幾分。
周婷笑道：“有。”
張渚和往常一樣付了錢，正要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啜泣聲。
他擡頭，就見周婷掩面哭了起來。
“周妹子，你怎麽了？”他驚訝問道。
周光也嚇了一跳：“三妹，好端端的你咋哭了？”
周婷哽咽道：“我……我就是想起了咱們可憐的大哥，實在沒忍住……”
“他那麽好，那麽正直善良，明明可以有大好前途，就這麽被人給毀了，嗚嗚嗚。”
周光聽的心裏泛苦，眼眶子也紅了起來。
兄妹倆抱頭痛哭。
張渚急的手忙腳亂：“你們這是遇到什麽事情了，你們大哥怎麽了？不要著急，不要怕，跟我說說，能幫的話我一定幫！”
這段時間，他和周家兄妹來往，發現他們都是很不錯的人。
尤其是周妹子，爽朗大方善良，聽說他家的小侄子喜歡吃酸甜口，還專門做了這種口味的薺菜餅。
周婷抽噎道：“謝謝你張哥，但這件事你幫不了，對方的勢力太大了。”
張渚年紀二十一，馬上就要從大學畢業，家裏有點關系，如今在政府實習做領導秘書。
他從小喜歡看武俠，敬佩那些俠肝義膽的英雄，是個熱血小青年。
現聽到周婷這樣說，他腦袋裏立刻聯想到了很多。
沒想到竟然在新社會中，還有這種欺壓百姓的事情出現！
張渚站起身來，瘦小的身軀頂天立地。
他拍著胸膛：“你和我說就行！身為新社會的勇敢青年，我必須要跟惡勢力鬥爭到底！”
晚上七點。
周婷和周圓在張渚的帶路下，進了一處家屬院，然後在一處小院門口停下。
“這就是王書記家了，進去之後你們就把家裏大哥被人頂替當兵的事情說出來，不要怕，，他一點都不兇的。”
嘴上安慰著兄妹倆，但張渚的腳步卻一直在往後退。
周婷朝周圓使了個眼色，周圓立刻上前挽住張渚的胳膊。
“張兄弟，我和妹妹都是鄉下人，沒什麽見識，更是第一次見這麽大的領導，我們心裏打怵啊，你是我們第一個結識的省城人，就幫幫我們吧。”
聽到這可憐兮兮帶著乞求的話語，張渚的心立馬軟了。
“行！我和你們進去！”
三人敲了敲門，不一會一個系著圍裙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。
看到張渚，她笑：“小張來啦，這兩位是……”
“阿姨，他們叫周婷和周圓，是我的朋友。”張渚介紹說道。
中年婦女笑著點頭，側開身子讓他們進來：“你王叔剛才還在念叨你呢，說你工作認真踏實，快進來吧。”
客廳裝飾簡約卻溫馨。
一個面色嚴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，對面坐著一個老太太，老太太笑呵呵的，眼神呆滯，看上去有點不正常。
周婷見過這種癥狀，像是阿爾茲海默癥。
“張渚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王書記放下報紙，“有什麽事情嗎？”
張渚趕緊把周正的事情一說。
王書記看向周婷和周圓，目光犀利。
周圓被這眼神看的頭發發麻，有些不敢對視。
周婷挺胸擡頭，神情坦蕩。
王書記有些驚訝，這小姑娘膽子還挺正。
但。
“這不是胡鬧嗎，征兵的事情是我親自盯著的，怎麽可能會出現這麽大的紕漏？”
周婷：“您為人正直廉明，我們都相信您，可問題是，省下面還有鎮，鎮下面還有鄉，鄉下面還有村，這麽多的環節下去，保不齊會有人從中做手腳啊。”
王書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，怒道：“你這是在執意我們對國家的忠心嗎！”
周圓嚇得身子一顫，張渚更是面色蒼白，趕緊朝周婷使眼色，示意她不要再說。
周婷面色未變：“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有良知黨性，可誰能保證，在這之中不會出現一兩顆老鼠屎，現在要做的，就是盡快找出這些老鼠屎，在他們毀了一鍋粥之前除幹凈。”
王書記臉色愈發難看。
“真是一個不知所謂的小丫頭！知不知道你這些話，我是可以把你抓起來的！張渚，你怎麽回事，什麽人都往我這邊帶，你腦袋是被驢給踢了嗎！”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
張渚結結巴巴，嚇得說不出話來，他心中懊悔不已，要是早知道周妹子會說這些，說什麽他都不帶著她來了！
“周妹子，咱們快走吧！”
張渚顧不得男女有別了，拉著周婷胳膊往外拽。
再不走，領導真的要把她抓起來了！
周婷看向王書記：“希望您能好好想想我這些話。”
王書記眉頭一皺。
正要說什麽，突然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。
老太太把手裏的碗砸到地上，哭鬧：“我要吃白蒿煎蛋！白蒿煎蛋！”
王書記趕緊過去哄：“娘，這就是白蒿煎蛋啊，淑華剛去山上摘的！”
老太太：“這不是！白蒿煎蛋根本不是這個味道，你們糊弄我！”
說著她揮舞著雙手，把茶幾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。
中年婦女急哭了：“我，我就是按照白蒿煎蛋的菜譜做的啊！”
她的廚藝不好，幾十年都沒做過飯，家裏都是婆婆料理的，但現在婆婆老了，還得了病，跟個小孩子似的。
她承擔起了家庭重任。
前幾天婆婆說想吃白蒿煎蛋，她去山上摘了，又勤學苦練。
好不容易才做出來，結果婆婆竟然說味道不對。
她心裏並不覺得委屈，因為婆婆年輕的時候對她極好，比親生女兒還好。
她愧疚自己照顧不好婆婆，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。
中年婦女捂著臉哭了起來。
王書記一會勸鬧騰的娘，一會勸哭泣的妻子，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用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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